Coldness

【肖曼】第三种选择

#忽然脑洞，私设＋OOC＋逻辑废

#今天的Cold是魔鬼吗？

“肖先生，我早就讲过，你们走不了。”

浅野博文两手交叠，鬣狗般阴毒的眼睛扫过角落里的一团，复又死死咬住肖途，嘴角噙着笑意。

他向来爱看这个，小时候用滚水浇向动弹不得的野猫，听听它凄厉又无用的惨叫，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独唱。

“看在肖先生为大日本帝国的贡献，我给你一个机会，手枪里有一颗子弹，了结她还是结果你自己，看你的选择。”

浅野如愿以偿地在肖途脸上看见痛苦的神色，嘴唇紧抿，两颊翕动，脖颈间隐匿的青筋直挺挺爆出来，正如被夹长尾的困兽，再怎么挣扎冲撞也不过白费力气，他没法子全身而退。

浅野博文接触过太多所谓的革命眷侣，入狱伊始振臂高呼着为爱牺牲，可从他这儿走了一遭，拖着支离破碎的躯体再做选择，绝大多数都能把恋人给卖得干净。诚然，爱情是本能，可疼痛也是本能。在劳房里五花八门的刑具面前，什么狗屁爱情，都去他妈的，安逸活着才是第一要义。

看着人的精神一点点全面崩坏，从慷慨激昂的勇士到麻木不仁的懦夫，再到行尸走肉般冷血的驯兽，这是浅野博文最爱的戏码。

“肖先生，”这出好戏的女主角终于开了口，嗓子沙楞楞哑地不像话，淤青血块满了全身，像风雨过后拖着残翅的蝴蝶，病态凋零却依旧美艳，饱经摧残仍孤傲无双，“别假惺惺地装作不舍，栽在你手上，晓曼认了。”

这话既是说给浅野，也是讲给肖途。于浅野，这是告诉他此次出逃是肖途故意透露消息，目的只是假借营救特工庄晓曼，令她彻底放开戒备带自己前来安全屋，再引着日本人来此，把锄奸队据点一锅端走。至于肖途，意思也很简单——

动手吧，死在你手上，晓曼这辈子也不悔了。

肖途脑筋足够灵活，与庄晓曼也足够默契，他听得出爱人的潜台词。事实上，把越狱的庄晓曼护送到这所公寓，正是他们曾经商议的结果。这儿并不是什么爱国人士聚集地，它不过是肖途与庄晓曼的共同房产，倘若命大，它可以是他们并肩白首的依靠；倘若命薄，这儿埋了足够的炸药，就是埋葬他俩与日本人的坟墓。

浅野博文很聪明，他料想到此地许有埋伏，拆弹专家把那些致命的东西搜的透光，肖曼的把戏被拆解的丝毫不剩；浅野博文又很变态地善良，他给肖途留下一把枪与两种选择，打死恋人自己受尽酷刑，抑或解脱自己留对方饱受折辱，这是他们的宿命。

庄晓曼也很聪明，她平生最擅长的便是把死局解活，将乱线理清，从那最绝望中撕开一条生路。浅野只觉他们使招玉石俱焚，却也不知这计谋出自谁手，不晓这里究竟只是一幢空壳而或真实据点。庄晓曼早就将一份半真半假的特务名单匿在书房内层，方才她已把这计划述与肖途，只要他开枪结果自己，再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为情报所谋，浅野会怀疑，但绝不会动他，剩下的路，就全要看肖先生自己来翻牌了。

在绝境中，如果只剩一颗子弹，你会把它留给自己，还是你爱的人？

肖途不出所料地又陷入纠结。

他有两个选择。一是听从庄晓曼以命换命，拿爱人的鲜血为自己的潜伏与余生铺垫后路；二是同浅野硬碰硬，拿一颗子弹和两把刀做武器，杀一个不亏，杀两个血赚。后者虽痛快，却有被生擒的危机，那非人的酷刑下谁也难保将发生什么；前者看似稳妥也最智慧，但肖途一旦动手，这必将是他此生困顿的梦魇。

爱情还是忠义？理智还是情感？

肖途没来由地忆起八月中秋的夜晚，院子里繁盛的金桂吐露芬芳，淡雅又浓烈的花香把房子裹起来，引得女主人狠心折枝，念念有词地要做份桂花粥来庆贺任务成功。那时候肖途替庄晓曼挡下一枪，肩膀绷带缠得紧紧，他没任何补救厨房的机会，只能眼睁睁看着粘稠的黑暗料理鼓冒气泡，再故作镇定地咽下一口唾沫。

那是个什么任务来着？护送药品，对，护送药品。

“肖先生，我的耐心可没有那么多。”

肖途没时间思索太多，浅野那厮已不耐烦地出声催促，无论结局，他都必须做出选择。

肖途走到庄晓曼面前，屈膝俯下身去，缓缓举起枪支。

他看到浅野眼里的不屑与轻蔑，看到庄晓曼眸中的释然与默许，也看到自己那处向死而生的执念。

我们为什么，不能多一种选择呢？

他扣动扳机，没有指向日本人，也没有指向庄晓曼。

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直线，穿过氢氧离子，透过氦氖氩气，轻轻巧巧地落在书架方盒上，同木屑擦出微弱而渺小的火花，蹦进玻璃瓶里透明而油亮的液体。那里除了庄晓曼赠与肖途的子弹，还躺着一瓶硝酸甘油。这是生化学家塞给他的，肖途在某个月圆的晚上把它偷偷搁在盒里，祈祷这辈子都用不上它。

于是威力巨大的硝酸甘油就在今天发挥到应有的功效，它给予了肖途第三种选择，声势浩大地为这场对弈划下句号。

浅野博文错误地低估了中国人的骨气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，这是千百年流传的基因，它也许会被酷刑剧痛所掩盖，但只要一许良知尚存，它便绝不会断送。

当然，他也错误地低估了肖途与庄晓曼的爱情。并不是所有人都追求同生的，茫茫乱世命如芥，他们只奢求一个共死。

很幸运，成功了。

Fin